快遞到我們手里之前,都經(jīng)歷了什么?
站點里其他的配送員都比遲春華年輕不少,客氣地喊他“老遲”、“遲哥”,有的就直接喊他“老頭兒”。每天裝貨時,大東站配送員們平時喂養(yǎng)的一條流浪狗都在貨站門口對面的簡易房里趴著看。遲春華每次都將包裹裝得很滿,貨箱裝滿后蓋子上還要再摞上幾個箱子,一邊用帶著掛鉤的松緊帶捆著貨物,一邊贊嘆著現(xiàn)在的松緊帶比前幾年結(jié)實了很多。“小件兒”裝進大背包,然后放在電動車的腳踏板上,如果還有,那就再放進車筐一些。每次他以極其別扭的姿勢,扭動車子的右把手顫顫巍巍地起步時,年輕的同事就會大聲說:“老頭兒你該換輛車了,憋(別)舍命不舍財!”
聽見這種半是揶揄半是關(guān)心的話,遲春華會扭頭沖他笑一下,一聲不吭地加速,匯入善鄰路的車流。
其實即便是站長,也并不清楚遲春華在46歲來到京東前的經(jīng)歷。他曾是沈陽紡織廠的電工,1997年全國紡織行業(yè)壓錠減產(chǎn)開始了下崗潮,作為第一批合同工的他第二年自然只能 “買斷”了自己。在下崗后的13年里,遲春華打過零工,進過藥廠,哪里都沒有長久工作,妻子又在困苦中因病去世,剩下女兒與他相依為命。
為了女兒,遲春華起早貪黑,曾經(jīng)每月千八百塊錢的薪水就壓在褥子底下,讓上學的女兒需要就從下面抽幾張鈔票。女兒也很爭氣,一直成績不錯,轉(zhuǎn)眼到了高二,遲春華背著女兒發(fā)愁未來上大學的學費。正好藥廠的一份工作又快結(jié)束,同事上網(wǎng)時,他看到了京東招聘的消息。
作為沈陽的元老級配送員,5年前剛開始送貨時遲春華并不輕松,用網(wǎng)購的人少,配送的范圍大,最遠要走到小10公里之外的沈陽農(nóng)業(yè)大學。即便是去近處的“黎明廠”,尷尬和忙亂依舊存在,貨到付款的用戶說劃卡,遲春華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還不會使用POS機。第一次用戶好說話,現(xiàn)金結(jié)了賬,沒想到隔天又是這個用戶,還是要劃卡,最后在用戶的幫助下,他才掌握了這個自己天天帶著的機器要怎么用。
東北的冬天,在戶外對于任何帶電池的設備都是個極大的挑戰(zhàn)。10月入秋,大東站“充電區(qū)”的四層鐵架子上,滿滿登登放滿了電動車的電池,嗡嗡的充電電流聲給人感覺像是一臺大功率設備——在溫暖的南方,一塊電池作為電動車的標配,可以滿足配送員們跑滿一天,但在沈陽的冬季,電動車的電池會被隨時“凍”得沒電,點兒被時配送員們只好推著幾百斤的車子走,必須自己掏400元再單配一塊電池,放在配送站的貨架上一直充電備用。
隨時“罷工”的除了電動車,還可能是POS機,“5年換了4、5代POS機,現(xiàn)在這個真不錯,信號好,劃完卡不死機,”遲春華說,“以前的POS機在冬天一劃卡就愛死機,重啟一次又要時間,要是在門口下來拿包裹的,凍得不行了都。”
不過遲春華并不害怕冬天的大雪,“無非就是慢點兒”,他更害怕的是雨夾雪和夏天的大雨,雨夾雪會穿透棉衣,讓人生病,而大雨則可能淋濕包裹,讓用戶拒收。
遲春華電動車的前護板就是在一場大雨里因為撞了人折斷的:“那天下雨,騎車回配送站,POS機突然響了有人下單,那時的機器不好用,不立刻按的話就會死機,我們就會被差評,結(jié)果剛掏出來POS機,一抬頭發(fā)現(xiàn)前面就是一個打著傘的姑娘,80多斤,嗖的一聲在我面前彈了出去。”
遲春華趕緊把對方送到了醫(yī)院,檢查之后萬幸沒有骨折,好說歹說,最后賠了人家2000塊錢——當時一個月的工資就沒了。從此之后遲春華騎電動車十二萬分小心,雖然車子越發(fā)殘破,但卻再也沒有出過事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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